【喻黄】暗夜（9）
黄少天不喜欢雨天，下雨的时候总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。
从前像浮萍一样居无定所的人生，从前并非己愿而做出的决定，从前……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无法改变的结局。
就像那时，还有现在。
剑影闪过，缭乱人眼，一只只死侍成为黄少天的剑下尘烬，大雨从三天前持续到现在仍旧没有减小的趋势。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斩杀的第几只死侍，雨水浸湿他的头发，流过他的面颊，顺着剑身将上面的血洗净，一起滴落在地上。
超负荷的身体逐渐被疲惫感包围，手中的剑却固执的挥动着。
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，黄少天心想，还没解决掉说不定自己就先累倒了。黄少天抬眼一看前方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，心下一横，忽然挥剑，剑光掠出一个圈，凌厉的剑气将那些挡在他面前的死侍逼退，留几分力气提剑冲到那人面前，剑尖直抵那人咽喉。
“让开。”黄少天说。
“没大可能。”那人淡然回答。
“喻！文！州！”黄少天咬牙切齿，一字一顿的喊出他的名字。
“少天……”喻文州有些无奈，但是目光却坚定不移，那眼神就像是在告诉黄少天，只有杀了他才走得掉。他在赌，用性命做赌注，赌黄少天会不会杀掉他。
“我真没想到，你是吸血鬼。”
“我倒是知道，你是猎人。”
雨水打在剑身上，黄少天手中握着的剑开始轻微震动，嗡嗡作响。
这个局面，怕是他们两人都不曾想到的，有如果的话，黄少天想绝对不会再轻易答应别人，或许再更早之前，他就应该更果断些。
时间回溯到三天前，喻文州和黄少天如期到达特兰西瓦尼亚。
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黄少天，看到喻文州家的房子的时候还是不免惊讶的一番。一眼望去是个巨大的庄园，大片的地都被植物所覆盖，爬满绿色植物的围墙形成了绿墙将这座庄园包围住。出口仅有一道几米高的铁门，园中也只有一条道路通往住宅，路旁则全是及人高的灌木丛，其间还有很多蔷薇科植物，数量多到让黄少天以为是繁殖过度。
如果黄少天是从天上俯瞰这里，就会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由植物构成的巨大圆形迷宫，而迷宫中间只有一幢房子。
迷宫像一座牢笼将这幢看起来十分豪华的房子困在里面。一条路，一幢房子，整个庄园散发着一种让人忌惮的气息。
不舒服，黄少天皱眉，这是这个地方给他的第一感觉。独立于山，周无生气。
离这里越近，他越是怀疑喻文州有没有带错路。他转头看向喻文州，想再次询问一下这个地方他们是不是他们的目的地，不过看这孩子的脸色也不好，那种表情就像自己吃的好好地，突然就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他不喜欢吃的东西。
“怎么了？”黄少天问他。
“.…..没事。”只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，喻文州回答他，“走吧。”
虽然从外面看这座庄园十分诡异，但房子内却大相径庭，金碧辉煌到让人瞠目结舌，扑面而来的富有气息让黄少天差点一个踉跄。
“哇，文州，你脸色越来越差了，没事吧！？”
“嗯。”喻文州回答的有些勉强，对他浅笑，宽慰他。
“少爷？”
黄少天回头看，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，他看见喻文州之后，不加掩饰的喜悦和惊喜，快步朝他走过来，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单膝跪下，“欢迎回来。”
但喻文州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‘嗯’。
这孩子也太冷淡了吧，黄少天心想，不过这个人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个管家吧。
“少天，这就是我对你说的那个人。”
“嗯？哦哦！”有一瞬间，少天对上了那个管家的视线，冰冷并带有敌意的视线。
“话说既然你到了，如果没……”
“小~州~州~”
一声呼唤让黄少天立马泛起了鸡皮疙瘩，他还没反应过来，喻文州就拉着他一起往后撤了一步，以至于那个朝喻文州飞过来的身影扑了个空。
“好过分啊，小~州~州~”那个人喊着喻文州的名字，并加重了读音，还故意拖得老长老长，语气腻到有些恶心。
不祥的预感原来是这个，喻文州拉着黄少天的衣袖又紧了几分。
那个男人看了一眼喻文州，又把视线转到黄少天的身上，目光像狐狸一样狡黠。他用手摩挲着下巴，把脸凑近少天，“近看就更是美人了啊~”
“你……”少天一个踉跄，原来是喻文州又拉着他的手又退后了一步。他一转头就对上喻文州带有歉意的笑容，对他解释，“他叫艾斯特。”然后又回头看向艾斯特，笑眯眯的说，“是我叔叔。”
叔，叔叔？！艾斯特弯下腰，准备伸手狠狠揉喻文州的脑袋，“讨厌啦~人家哪有这么老~”
“叔叔你（做完自己的事了吗），怎么会在这里？”喻文州迅速拍开要接近自己的手，同样微笑的看着他。就知道是你，赶紧去死。
“为了你（的小美人儿），我特意过来的哎~”艾斯特揉了揉那只被拍掉的手。惊喜吧，才不要！
他重新看向目睹了全过程的黄少天，“您是？”艾斯特问他。
“我是黄少天。”少天回答。
之后的时间里，少天简单描述了这从他遇见文州，再到相处洽和最后将这孩子送到这里的过程，只是他将其中自己是吸血鬼猎人的身份省略了，这种事还是少让人知道的好。
而这整个过程，喻文州都坐在黄少天身边，安安静静的听着，少天说的每一句话，都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回忆，他都安安静静的听着。
“原来是这样，真是辛苦你了。”艾斯特抿了一口咖啡，咖啡的热气升腾，“真是麻烦你了，还要照顾这个小鬼。”
“呵呵，哪有？”
“事情的发展并非所愿，只是站在我这个立场不好帮他，既然他回来了，那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他的。”艾斯特看着黄少天，顺便瞥了一眼喻文州。
“是吗？”黄少天松了一口，“那太好了。”
那太好了。
简简单单的四个字，却像玄铁重剑一般砸在喻文州的心上，沉重到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
“文州。”黄少天叫他的名字，温柔如微风拂过，“真是太好了。”
那人是太阳，眼中有光芒。
若是此刻他松开手中的光芒，那在未来不老不死漫长到让人发慌的孤寂岁月中，他该如何是好。
“那我是不是……”同旅时间结束，没有什么遗憾的，硬要说的话，只是有点失落。没关系啊，只是又回到独自一人没有规律的生活，这么多年过去了，都是这样，不是吗？
“啊，请等等。”艾斯特在一旁观察许，他眼睛一亮，那种感觉就好像发现新玩具。
“嗯？”
“我内心是希望你能留下来，只是现在外面暴雨已至，也只能留下了吧。”
“下雨了？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，少天看到艾斯特一闪而过的红色眼瞳。
“啊，下雨了。”
天空被捅破，无数利剑落下，好像只要站在雨中就会被万剑穿透。
黄少天站在落地窗前，雨打在玻璃上模糊了整个世界。他环视这个房间，是标准的贵族装修，他曾经见识过贵族的房子，只是这个房子……让他怎么说呢，有点太骚了，已经是艳丽而不是华丽了，文州的家是这种风格吗？
他慢吞吞的朝床走过去，整个人平躺在床上。很奇怪，从那个管家到喻文州的叔叔都很奇怪，没有预想的重逢的喜悦，好像他们知道喻文州会回来，而他的出现也变得理所当然。
“好奇怪……”好困，等雨停了就回去吧。
黄少天闭上双眼，就这样和衣睡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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