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喻黄】暗夜（7）
“少天…….”视野一片模糊，传到耳朵里的声音也有些缥缈。
谁？陌生又熟悉的声音。
“少天。”声音很温柔啊，是在叫我吗？
谁在那？…文…州？长大了啊？这么快……这孩子长大以后果然很好看。
“少天，我喜欢你！”
唉？告白？对我吗？！
“永远和我在一起吧，少天。”
甜蜜的话语，却让少天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，但是此时让他更在意的是，喻文州这逐渐靠近的嘴唇是要吻他吗？
“哇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！！！！”熟悉的房间，熟悉的天花板。黄少天真的觉得，这世界上最美妙的词莫过于虚惊一场，经历了自己无法想象的事情之后发现原来只是梦一场，至少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无法想象的。
“唔？”
有人拽着衣服？少天低头一看，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喻文州睡在他旁边。身体微微蜷缩，头没有枕在枕头上，一只手拽着黄少天的衣角。
什么时候睡在这里的？身体是侧着睡的，没有压到伤口。黄少天放心的舒了一口气，一时玩心大起，侧身躺下，开始观察起喻文州的睡颜。
少天瞟了一眼喻文州睡的床，被子被甩到一边。难道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滚下来的？不应该吧，我记得这孩子睡相不差呀……
少天，我喜欢你！
黄少天，男，二十五岁，目前单身，正在和一个被他捡到孩子踏上一段寻亲之路。没有女朋友但身边从不缺乏女性，时常有不同的少女向他表达爱意，遗憾的是都被委婉拒绝。并不是他不需要，而是一个人生活久了后就习惯了，他没有感受到那些诗人所说的孤独寂寞，只是偶尔会趴在窗前回顾过去。
黄少天不禁想，单身久了会对一个孩子产生这种想法吗？这已经算是犯罪了吧，不过这孩子的脸真是好看，还是睡着的时候像小孩子，头发好像变长了好多，什么时候帮他剪一点吧，什么时候……黄少天突然意识到他们并没有生活在一起，而喻文州也只是暂时寄住在他这里而已，等找到他家人之后他就会继续他的旅程。
对于黄少天来说，人生就是这样，偶然遇见，适时离散。过激的情感随时间沉淀，过滤出的也不过是风浪过后的平淡。
就像之前所想的一样，这个孩子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小插曲，不会有太多留恋也不应有留恋，迟早会分离的人就不该徒增念想。
“唔……少天……哥哥？”
“时间还早，再睡会儿？”
“不了。”
喻文州在少天醒的时候就醒了，只是在装睡想知道少天都会干些什么，看着他的脸发呆了，又将他落在额前的头发撩开，再发呆。
他默默盯着正在换衣服的少天，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，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。问他愿意和他一起回去吗？回去哪里？敌人的老巢？应该会被杀掉吧……
“对了，我一会儿去咖啡厅，等到下午我们就出发，你再检查一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带。”少天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，对喻文州说道，“到特兰西瓦尼亚会花上几天，不知道后面这几天天气怎么样，希望别下雨……”
他自顾自的说着，从镜子里看见那个孩子低着头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他转过身，走到喻文州面前，伸出手揉着他的头发。
有些翘起的发丝怎么都压不下去，“回来的时候，我帮你把头发剪一些吧。”
“.…..嗯。”
喻文州回答他的声音有些沉闷，仔细回想的话，甚至会觉得那一声回答中带有些许委屈？
“等我回来吃饭？”
“好。”
笑了啊，真好，笑起来更好看，少天也对他露出了一个笑。
喻文州在黄少天不在家的时候想了很多，却发现想再多也是白想。为了转移注意力无奈之下只好，整理一下家里的卫生，把要用的餐具清洗了一遍，再洗了一个澡。做完这些过后记起下午他们就要离开这里，这里只是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，或许连“家”都算不上。
说起来“家”到底是什么样的呢…...喻文州趴在窗前，从这里可以看到街道对面的房子，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对面的人们做饭。
亲昵的问候和接吻，无间的触碰和抚摸，在他和少天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么……
“文州，我回来了，想吃什么？”
开门的声音响起，喻文州回头，闯入视线中的那个无论何时都如光一样耀眼的笑，“欢迎回来。”
文州跑过去接住少天手中的口袋，看来是路上顺便去商店买回来的东西，少天的厨艺并不好，但也没坏到无法下口的地步。不过在和他生活的日子里，他知道，少天专门为了他去学习怎么做饭才好吃，虽然大部分是按照小孩子的健康状况来学习的。
虽然用小孩子的身体可以牵手和拥抱，但是总是被当成孩子看待着实让他感到不爽。
“帮我把这些放在厨台上就行了，小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小心一点。”
好在这些情况减少了很多，当少天老是用看孩子的目光看他的时候，喻文州就会用眼神和行动来表示‘我不是小孩子’这个信息。可是他不知道，少天没有再说小孩子这样的话，是因为他每次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避免眼神的交汇，那双眼睛太过深邃，总是会将他看穿一样。
“文州，帮我把这些东西清洗过后放在菜板上。”
“今天吃鱼么？”
“嗯，吃得惯中餐吗？”
“可以。”
“吃清淡一点吧，这样对身体也好。”
“好。”
“再加个蘑菇汤吧，我新学的。”
“好啊。”
桌子很小，他们面对面坐着，享受着在这个房子中的最后一顿饭。喻文州认真听着黄少天讲着这些年来他所经过的地方，谈论着那些城市独特的魅力，讲到他熟悉的地方会温和的笑笑，或者和少天一起谈论。
饭后，黄少天把椅子摆在客厅前的阳台上，还特地选了一个阳光照耀的地方，对沉默不语看着他的喻文州解释为‘这就是意境’。他推着喻文州，让他坐在椅子上，用一块白布搭在他身上。白布的落下与尘埃的飞舞，阳光映照黄少天柔和的眼神，此情此景，说画也不过。
“放心吧，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，看我就知道啦~”
“.…..你这么说我反而有点担心了。”他当然没有在担心黄少天的手艺是否优秀，就算把头发剪残了……好吧，就算剪残了，还是会长回来的。
“别这么说嘛，虽然我不是个自恋的人，不过客观来说，我也算得上是帅哥型男之类的吧！”说着，他故意露出一副受伤的样子，手上已经开始修剪喻文州的头发了。
“嗯，算吧。”
“别这么勉强啊。”
“我很诚实。”
“是么……”黄少天走到他面前，眼睛盯着他额前的头发，专心致志拨弄着。
无意识的问句，让他的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，良久，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他，亦或是回答自己，“.…..嗯。”
“好了！”少天拿起镜子支在文州眼前，笑眯眯的炫耀着，“怎么样？好看吧！”
镜子里是孩子的模样，遮住眼睛的头发被修剪过后露出了那双漂亮的眼睛，那眼里装了一个笑意盈盈的人，“嗯，好看。”
“我就说我的手艺不错吧，哈哈！”
“……嗯。”没可能的，“很好……”他和少天之间是不应该存在那样的幻想，换句话说，他不应该对少天存有这样的幻想。
以欺骗作为基底的骗局，拆穿后的结局只有分离。
喻文州对着镜子里的自己，淡淡的一句话安慰自己，“真好。”
真好，他还看得清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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