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夜（13）
接下来的话题可能会触碰一些敏感的话题，但是我还是要说，故事纯属虚构，如果有什么大方向的BUG，大家可以告诉我，不过应该不会改，最后一句唠叨，希望是我想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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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让人诧异，他居然是被人摇醒的。
这么久以来，独自生活让他向来浅眠，一旦身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被惊醒，活到现在，没有哪一次让他睡得安心。
他睁开眼，看清眼前的人，身体本能往后退，但是背部本就抵住了门，退后不得。面前的那个人穿着奇怪的衣服，衣袖和袍底纹着他看不懂的花纹，还有一条满是咒语的披肩。那个人是个暮年老人，他抓住想要逃走的孩子，对他和蔼的笑着说，“不用害怕，我们不会伤害你，先进来再说吧。”
他被那个老人抓住手腕，推开门的那一瞬间，他就在想，是不是不挣脱也没关系。
“啪嗒”一声，是怀中的面包掉落在门外，他回头望那块被自己一直捂着的面包，伸出手想将它捡回来，谁知另一只被拉住的手往前一拽，他一把被带入门里。
门里，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。
让人不敢触碰的华丽高贵，令人窒息的神圣，肃然起敬的庄严。大理石经过了匠人精细的雕刻，窗户上五彩斑斓的小块玻璃组成了各种人形团，头顶上天花板上巨大的作画是他只偷偷在书中见过的东西。他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教堂是多么的美丽神圣，当他真正见到的时候，才体会得到那种压力。
他停下了脚步，老人回头问他，“怎么了？”
他捏紧脏兮兮的衣服，低头闷声说道，“我太脏了……”会把这里给弄脏的。
“哈哈，怎么会？快过来。”老人蹲下身子，捧起他的脸，慈祥的笑落到他眼中。
“好。”他轻声回答。
他第一次被好几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女人伺候着洗澡，有温热的水，大个的精致木桶。他不习惯有人碰他，却没能阻止那些女人的动作，他只能揣着羞耻希望一切尽快结束。
修女把他带到镜子前，“看看，这是你哟。”
这是他吗？
“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嘛。”
这是他应该有的样子？
镜子里的是谁？是他？好像是他。这张脸在那个地方见过，在那个烟雾挥散不开的房间里，他从一个不太明亮的镜子里见过模糊的一面。
可是，这面镜子里的小孩又不像他。他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，长袖白底齐胯长衫，衣袖和衣领上都绣有金色花纹，红色肩带长达大腿，还有红色的短裤，未过膝的白色长袜，黑色皮鞋。更好看的是那个穿衣服的人，白皙的皮肤，纤细的身体，还有因为刚洗完澡而微红的漂亮脸蛋，那头脏乱的头发被修女们梳洗干净，如今变得柔顺漂亮，金黄色的长发披在身后，微风一吹就能带起发丝的香气。
女人将小礼帽带戴在他的头上，两眼放光，按住他的双肩说，“我敢打赌，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。”
漂亮，也仅仅只是漂亮。
“走吧，我带你去觐见主上。”她说。
他被女人牵着，走过一道一道紧闭的大门，最终到达一个比外面豪华好几倍的大堂，大堂中间有一条红毯直达前端的高台。红毯两边站着同样衣服的男人，而高台上站着一个似乎更加威严的老人，他的帽子比其他所有人的都高。
修女放开他的手，叫他自己进去，他回头看了修女一眼，朝前走了一小步又停下。
他感受到修女在背后推了他一把，催促他赶快进去，他这才鼓起勇气往前走。
走进去的那一刹，周围就响起嘈杂的议论声。
“真是好看啊。”
“那头金发一定很柔软。”
“是啊，那双眼睛也很漂亮。”
“好看……”
“真漂亮……”
这些都是赞美之词，却让他止不住的颤抖着，他从那些人之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视线，他加快步伐，眼看快要撞到高台，他才停下。
“肃——静——”
老人的声音回响在大堂里，喧闹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。他站在那里，低着头，一步都不敢挪动。
随后，一只宽大的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，“孩子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的父母呢？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“.…..真是可怜的孩子，从今天起，你再也不用受冻挨饿，你将会有新的名字和人生。”
然后老人食指和中指并拢，指蘸了一点手中托着的水钵里的水，在他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十字。
“愿主保佑你。”
“你是主上吗？”
“我不是，我们的主是上帝。”
他们的主，是上帝。
在这里，他的确得到了老人口中的一切，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想，他吃热腾腾的干净面包和牛奶，睡在软软的床里，有厚厚的棉被驱寒，穿好看的衣服，而他只需每日用一点时间祷告和朗诵。
这里，不光只有他一个孩子，而且，每个孩子都长的十分漂亮。他们都非常友好，有些是被捡到的，也有些是被送到这里的，在这里，他们无忧无虑，不用担心生死或存亡。
他每天做完祷告后，都会看到那些穿戴整齐的老人们跪在他们主上面前，双手合什，双目紧闭，表情严肃。
“你们在做什么？”他问。
“我们在忏悔。”老人回答。
“每天都要？”
“每天都要。”
“为什么要忏悔？”
“因为犯错。”
“大家都会犯错？”
“每个人都会犯错。”
“主会犯错吗？”
“主上不会犯错，但他会原谅我们的过错。”
“什么都能原谅吗？”
“只要我们诚心忏悔，主上会原谅我们的一切过错。”
一切过错，都能被原谅。
是夜，他躺在暖和的小床上，蜷缩着身子。即使在这里，他也没能睡好，甚至开始想念潮湿的桥底和破旧的报纸。
观察陌生环境是他的习惯，在这里生活好几天，这里的东西让他实有不解。
这间房子躺着的不止有他一人，每天都会有孩子离开，也会有新的孩子进来。他问过那些离开的孩子都去了哪里，有人回答他，他们被送去新的家庭，只有表现的像个乖孩子，他们就会把你介绍给贵族的人，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大好机会。
介绍给贵族，为什么要在夜晚离开？他心里疑惑，而且，这扇门每天都会被锁上。
为什么要上锁？防止他们逃跑？为什么要这样做，如果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，那这可大没必要。
他从床上下来，拿出枕头下藏着的铁丝，他走到门前，用铁丝开锁的是他生活技能，还好这锁很简单，两下就被他打开了。
他蹑手蹑脚的将门打开，偷偷摸摸的往外走，仅仅几天，他就将这里的地形熟悉了个透。在这里，只有一处地方他没有去过，在一个角落里，有一个通往地下的铁门。
他找到铁门，果然，门是打开的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，他只有手扶着墙，摸索着去路。走了一会，他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楼梯，越往下走越会觉得潮湿阴冷。
直觉告诉他，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。
不知走了多久，他终于到达了底部，那里有一扇没掩实的门，从门缝处透出来光就像黑暗中去天堂的指引。
他小心翼翼的趴在门缝边，偷偷往门里看去，瞳孔猛然收缩，里面的景象让他震惊。
那不是天堂，是人间地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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